Tuesday, November 4, 2025

D A Carson 有受到申命記派歷史的影響嗎?

這是一個非常精準且深刻的問題。D. A. 卡森作為當代頂尖的福音派新約學者,他的治學方法確實受到申命記派歷史的影響,但這種影響是「工具性」和「背景性」的,而非「支配性」或「系統性」的

與其說卡森的神學體系由申命記派歷史主導,不如說他將申命記派歷史的研究成果視為一個有價值的學術工具,用來更精確地理解新約作者所處的猶太思想世界,從而進行更忠實的釋經。

以下詳細分析卡森與申命記派歷史的關係:

一、 肯定的影響:作為「釋經的背景框架」

卡森承認並運用申命記派歷史所提供的歷史-神學背景來闡釋新約。這種影響主要體現在以下幾個方面:

  1. 對「救贖歷史」連續性的堅持
    卡森持守福音派的核心立場,即新約與舊約是連貫的救贖歷史。申命記派歷史是這段歷史中至關重要的一環,它記載了神如何透過盟約的祝福與咒詛來管教祂的子民以色列,為後來「神的子民」這個概念的發展奠定了基礎。因此,在解釋新約中關於教會、審判、餘民等概念時,他自然會將申命記派歷史視為重要的背景。

  2. 在具體經文註釋中的應用
    在他的註釋書和學術論文中,當處理相關經文時,他會嫻熟地運用申命記派歷史的視角。例如:

    • 哥林多前書10:1-13:在註釋這段經文時,卡森肯定會認同並闡明保羅正是在運用申命記派歷史的敘事(出埃及、曠野漂流)作為「鑑戒」,來警告新約時代的信徒。他會將這視為聖經本身內在的詮釋連貫性。

    • 希伯來書3-4章:在解釋「安息」的主題和曠野世代的悖逆時,他必然會追溯到申命記派歷史所提供的背景和詩篇95篇的迴響。

  3. 對「盟約」概念的理解
    卡森對聖經中盟約神學有深入的認識。在闡述盟約中的「祝福與咒詛」條款時,申命記派歷史無疑是他論述舊約時期盟約如何實際運作的主要例證。這幫助他解釋為何新約作者會將基督的救贖視為「新約」的設立,來解決舊約無法解決的悖逆問題。

二、 關鍵的區別:批判性的使用與神學的制高點

卡森與N. T. 賴特等學者最大的不同在於,他不會讓申命記派歷史的框架凌駕或重新定義新約的核心教義。他的使用是批判性和有選擇性的。

  1. 反對「單一鑰匙」的詮釋
    卡森會警惕任何試圖用單一理論(包括申命記派歷史)來「解開」所有新約神學的嘗試。他強調聖經正典的多樣性與豐富性。對他而言,申命記派歷史是眾多重要的舊約背景之一,但並非唯一的背景。

  2. 神學的制高點是「聖經神學」而非「歷史批判」
    對卡森來說,最終的權威是整本正典所見證的神學真理。他使用申命記派歷史是為了更好地服務於「聖經神學」的建構——即理解神在歷史中漸進的啟示。他關心的不是重建編纂者的意圖,而是聖靈在整本聖經中想要傳達的、關於基督的連貫信息

  3. 對N. T. 賴特觀點的批判性互動
    卡森與N. T. 賴特進行過大量公開對話。他欣賞賴特對第二聖殿猶太背景(包括申命記派歷史影響)的深入研究,但他強烈批評賴特將「申命記派歷史的流亡敘事」作為保羅因信稱義教義的主要框架

    • 卡森認為,賴特過度強調了「誰是神的子民」這個社群性問題,而淡化了「罪人如何在聖潔的神面前被稱為義」 這個個人性、法理性的核心問題。

    • 對卡森而言,保羅的因信稱義固然有社群層面,但其根基是個人在神面前的地位問題,而這個問題的答案不能僅從申命記派歷史的敘事中導出,更根源於創世記亞當的墮落和詩篇中關於人在神面前稱義的盼望。

總結

D. A. 卡森無疑熟悉並運用申命記派歷史的研究成果,將其視為一個有價值的釋經工具和歷史背景。然而,他是一位「以神學為導向的釋經家」,而非「以歷史重建為導向的聖經學者」。

  • 他接受申命記派歷史作為「描述性」的背景:幫助我們理解新約作者的思想世界。

  • 他拒絕申命記派歷史作為「規範性」的框架:來重新定義或限制新約的核心教義(如因信稱義、贖罪論)。

因此,答案是:是的,他受到了影響,但這種影響是在他整體福音派-聖經神學釋經方法的嚴格規訓之下,被批判性地接受和使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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