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非常精彩的問題,觸及了釋經學中一個核心的分歧點。時代主義對申命記派歷史的看法,與其整個神學體系緊密相連,呈現出一種獨特且前後一貫的解釋。
下圖清晰地對比了時代主義與其他主流觀點在解讀申命記派歷史上的核心差異:
flowchart TD subgraph A[“申命記派歷史<br>(約書亞記 - 列王紀下)”] direction TB A1[“神權政體下的<br>以色列民族史”] A2[“盟約的祝福與咒詛<br>(申命記28章)”] A3[“對國家的<br>物質性賞罰”] end A --> B{“如何解讀此歷史<br>與以色列/教會的關係?”} B -- 時代主義觀點 --> C[“嚴格區分<br>以色列 vs 教會”] B -- 盟約/改革宗觀點 --> D[“連續/統一<br>教會是真以色列”] B -- 進步派救贖歷史觀點 --> E[“救贖歷史的<br>漸進發展”] C --> F subgraph F [時代主義核心解讀] F1[“專屬以色列的歷史<br>與教會無直接關係”] F2[“示範性與未來性<br>為千禧年國度提供範例”] F3[“解釋當代以色列<br>復國的神學依據”] end F1 & F2 & F3 --> G[“核心結論:<br>神對以色列的<br>物質性國度計劃<br>僅被暫停,從未被取代”]
時代主義解讀的核心預設
要理解時代主義的觀點,必須先掌握其兩個核心預設:
嚴格區分以色列與教會:神在歷史中有兩個不同的子民:以色列(地上的、民族的) 和 教會(屬天的、普世的)。神對他們各有不同的計劃和應許。
字面主義釋經原則:特別是對預言和應許,應盡可能按字面、文法、歷史的背景來解釋。因此,神給亞伯拉罕關於土地、後裔、國度的應許(創12, 15, 17),從未廢棄,最終將在千禧年國度裡字面地應驗。
基於以上預設,時代主義者解讀申命記派歷史如下:
一、 申命記派歷史是「以色列民族」的專屬歷史
時代主義者認為,從《約書亞記》到《列王紀下》的歷史,是神與以色列民族關係的獨特記錄,嚴格屬於「律法時代」或「國度時代」。
盟約的對象是國家實體:申命記28章中的祝福(順服則風調雨順、國泰民安)與咒詛(悖逆則旱災、戰敗、被擄),是神與以色列這個民族國家所立之約的具體條款。
與教會的關係是「示範性」而非「直接性」的:這段歷史對教會而言,主要是一個反面教材和原則性借鑑。它說明了神的聖潔、公義和信實,以及罪的可怕後果。但其具體的祝福與咒詛並不直接應用於教會,因為教會並非一個民族國家,也不在摩西之約之下。
二、 解釋亡國:盟約的咒詛應驗與計劃「暫停」
時代主義者從字面上理解申命記28章的咒詛,認為北國以色列被亞述所滅(主前722年)和南國猶大被巴比倫擄去(主前586年),正是盟約咒詛的歷史應驗。
然而,他們認為這並不代表神對以色列的計劃終結。相反,這是一個 「暫停」或 「插曲」。
由於以色列持續不斷地悖逆,神將國度的實現延期。
在這個「暫停」期間,神引入了教會時代(一個奧秘的時期,未在舊約預言中詳細啟示),從五旬節開始,到被提結束。
因此,申命記派歷史的悲劇結局,解釋了為何「天國的福音」在耶穌第一次來臨時被傳開,而非立即建立地上的彌賽亞國度——因為以色列作為一個整體,拒絕了他們的王。
三、 關鍵聯繫:為「千禧年國度」提供範式
對時代主義而言,申命記派歷史最重要的意義在於其未來性。它為將來彌賽亞在千禧年統治時,如何管理以色列和萬國提供了藍圖和範例。
千禧年的治理模式:在基督第二次降臨後建立的千禧年國度裡,以色列將復興為世界列國之首。那時,一個類似於申命記律法(當然是以基督為中心和完善的)的治理體系將被建立,祝福與咒詛的原則將再次在一個真實的國度中字面地運作。
聖殿與敬拜:許多時代主義者(尤其是 dispensational premillennialists)認為,千禧年將有重建的聖殿和恢復的獻祭制度(結40-48),作為紀念和教導之用。這與申命記派歷史中聖殿的中心地位相呼應。
四、 對當代以色列的看法
正因為堅持神對以色列的應許從未廢棄,正統的時代主義者堅定地支持當代以色列復國的神學意義。他們認為1948年以色列的復國,是神再次插手歷史,為最終實現祂對亞伯拉罕的應許和建立千禧年國度做準備。申命記派歷史中關於土地應許的內容,對他們而言,在今天依然具有現實意義。
總結
在時代主義的框架下,申命記派歷史:
不是教會的直接歷史。
是神對以色列民族計劃的關鍵記錄,展示了盟約的嚴肅性。
解釋了國度為何被延期,以及教會時代為何出現。
預示了未來千禧年國度中,基督在地上統治以色列和萬國的基本模式。
這種解讀使其神學體系——從以色列的過去、教會的現在到千禧年的未來——形成了一個連貫的整體。這也是時代主義在解釋聖經歷史敘事上最具特色和影響力的觀點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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